做快乐的生态农夫—-访巴马华昱三生农场李晓水

编者的话:

采访李晓水老师是件非常愉快的事情。李老师言谈生动幽默,故事讲得非常吸引人,直播间始终充满着欢乐的气氛。虽然他也坦言农场经营不容易,甚至一直在亏钱,但是这不妨碍他继续做一个快乐的农夫。

我想一个重要的原因可能是,他一直将做生态农业当作是一种美好的生活方式,也因此感受到身体和心灵上的巨大自由。他希望让更多的人认识到什么是有生命力的食物,如何能够种出有生命力的食物,也希望更多的人能够支持生态农业,让农业真正成为滋养人身心的健康产业、快乐事业。
做快乐的生态农夫----访巴马华昱三生农场李晓水

李晓水是巴马华昱三生农场的主理人,微信昵称“巴马农夫”(后文统称:巴马农夫)。在2020年3月接手当时面积约800亩的生态农场之前,他是一位资深的调查记者。尽管小时候在农村长大,但他对农业生产并不熟悉,用他自己的话来说,当时真的是“看到天都是黑的,有一种恐惧,不知道走到这一步下一步该怎么走”。

好在当时农场在此前十多年一直用生物动力农法耕种,并获得了欧盟有机最高认证标准—-德米特认证,有较好的生产条件和基础。尽管如此,作为新农人,他还是不可避免地踩过一些坑走过一些弯路。但这些坑和所谓的弯路也把他锻炼成了一个生态农业的多面手。

让我们一起来聆听巴马农夫的故事!

生命食物:什么机缘让您来到巴马?能否跟我们讲讲您做生态农业之前的经历?

巴马农夫在做农业之前,我在深圳报业集团旗下的深圳晚报做调查记者,那时候就曾经来过巴马做调查,也因此跟深圳的一个公益基金会有一些缘分。我就一直给基金会做义工。这个基金会有一个公益项目,就是每年给百岁老人送敬老红包。作为这个项目的执行者,我因此有机会每年到巴马来待上一段时间。

2016年那一年,我在巴马待得时间比较久一些,大约有半年左右。我做了一个关于健康、养生、长寿等方面问题的社会调查,并且写了十几万字的调查报告。那段时间我经常会到当时的华昱农场去,有机会吃到农场的食物,也因此了解到农场所做的生物动力农法,了解到德米特认证体系,了解到生物动力的创始人斯坦纳博士。然后我就开始读他的一些书,了解了他的一些理论,感觉他的一些理念和我自己的价值观有很多相通的地方。这也是我后来进入生物动力农场的一个缘分吧。

来巴马的次数多了,我对巴马也产生了一定的感情。而且我认为自己还是非常了解巴马的。我做过很多调查,有很多一手的资料和数据,知道很多故事,我确实特别喜欢巴马这个地方。而且农场所在的坡纳这个地方特别漂亮,可以说是巴马最漂亮的地方,你来了就觉得待着特别舒服。

做快乐的生态农夫----访巴马华昱三生农场李晓水

这个农场是华昱集团董事局的主席陈阳南先生投资兴建的,他对农业有一种大爱。为了做这个农场,他专门去欧洲做过考察。当然他在巴马有很多投资,农业只是其中的一部分。当时这个农场有800亩,他就是按照生物动力农法在做,通过了德米特认证。德米特认证的标准非常严格。在欧洲,能获得德米特认证的产品,其美誉度和信誉度是非常高的。原来农场的中间有一条河经过,盘阳河,非常非常美丽的一条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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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9年,各种原因吧,我从报社办了内退。2020年3月,我正式来到巴马,接手这个农场,成为农场的主理人。现在农场大概还保留有100多亩不到200亩地,种植面积大概就是100多亩,因为德米特体系有个硬性要求,就是要有10%的生态用地。这个生态用地就是要给那些虫子啊,小动物啊,给他们一个家。转眼我在巴马做农夫也差不多有五年时间了。

生命食物:那您发现巴马这个地方的长寿密码是什么呢?

巴马农夫: 其实一个人的,健康也好长寿也好,有很多的影响因素。比如说你的DNA,这个可能也是非常重要。

我那个时候采访完百岁老人回到深圳,很多朋友就问我说你能不能给我提供一个长寿食谱?

他们认为说百岁老人吃什么东西我也吃什么,那我不是也能长寿吗?但是我真的想不起来他们吃的东西有什么特别的。而且如果从现代营养的角度来说,他们的饮食是非常糟糕的。甚至每天食物能够提供的热量也是不够的,因为他们基本上是以素食为主。

我记得有一次去一个百岁老人家,老人躺在床上生病了。他就问他儿子说,你不带妈妈去医院看病吗?他儿子就一直在那切猪菜,还笑嘻嘻的,说我们一辈子都没有去过医院,我已经去山上采过草药了。当时我还挺生气的,后来我一想,在那个地方,一个老人他根本就没办法去到医院。你能把他抬出去的话,走下山出去来回至少得要五六个小时。后来第二年我再去的时候,那个老人他已经好了。所以他们就是有点那种天生天养的感觉。

后来我就突然明白了。他们就是家里自己种菜,自己养鸡,养头猪到了过年的时候杀掉,吃不完的做成腊肉。然后鸡下点蛋,春天就上山采野菜。所以我就突然想明白了,我说我可以提供一个食谱了,这个食谱很简单。关键是他们吃的东西真的没什么污染,非常干净。所以吃干净的食物是健康长寿的一个非常重要的条件。

当然还有很多的其他因素。但是生活方式一定是非常非常重要的,包括情绪、睡眠、运动等等,这里面很多是我们自己可控的因素。但是在我们当下这个社会,食物竟然成了一种不可控的因素。这种不可控可能决定了很多人的健康状况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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后来我就认识到,吃得健康吃得干净是他们能够长寿的重要因素。我做有机农业也跟这种认识有关系。我在接手农场之前也吃这个农场的食物,那时候我就感觉到自己在身心方面都发生了很大的改变。在城市里工作,各方面的压力,人到中年之后身体难免会有各种毛病,我也一样。但是做农夫之后,我发现我的身体好得让我吃惊,我自己都不敢相信。可能你们不知道我的年龄,我马上60岁了,但是我觉得我其实身体年龄和心理年龄都没有那么老。我之前是很严重的亚健康状态,去年体验发现所有那些不正常的指标全部都变正常了。这真是特别大的一个收获,这是身体方面的。

在心灵方面精神方面,我的收获也特别大。来到这个地方就会感觉非常自由,那种心灵上的自由,那种你的天空一下子打开了的自由。很多东西都可以放下了,因为你看得更清楚了。

生命食物:回到农场这块,您刚开始经营农场时是什么样的情形?

巴马农夫:我接手的时候,这个农场因为各种原因已经有两年没有做了。因为特别喜欢这个地方,当时就想我要去好好地经营。但真的开始做的时候,我真的傻眼了。虽然小时候在农村长大,但我对农业生产并不熟悉,当时真的是看到天都是黑的,有一种恐惧,不知道走到这一步下一步该怎么走。

当时我表弟有个农场,他自己种无花果,就跟我说给我树苗让我种无花果。这是我做的第一件事情,当时种了15亩无花果,但是到现在一棵也没有了。因为不懂技术,也请了技术员。当时还想着种了无花果可以搞采摘,因为我的农场在一个4A级风景区里,而且巴马几乎所有重要的景点都要经过我这个地方。但那几年疫情,根本没有人来。采摘没有人来,做快递又不太行。因为无花果成熟了你没法快递,摘下来即使放冰箱里两三天就不太好了。不成熟的你摘下来,它又不能像其他水果那样放一放变成熟,口感会差别特别大。那些果子很多就被鸟啊、虫子啊、蜜蜂啊给吃了。

我种的第二样东西是芦笋,以为它种下去之后就会自己年年长,不用再花成本,不用怎么管理。可是人家种的芦笋有手指头那么粗,我的就像牙签那么细。人家用化肥什么的,我说我不懂这玩意,而且我也不能用啊!

最可怕的是草。像鬼针草,如果一个月不管,它能长到一米多。还有水花生,真是无孔不入啊!可是人工除草的成本实在太高了。所以最初的尝试,可以说是比较失败的。

生命食物:讲到草,也请您给讲讲生物动力农法是如何看待草、看待虫子的?

巴马农夫其实他们都是自然的一部分的。德米特有一个非常棒的理念,也是我特别喜欢的,就是对自然的各个细节方面都充满了尊重,对动物的尊重,对植物的尊重,包括对草对虫子的尊重。

德米特农场有个硬性的规定,就是必须拿出来10%的土地作为生态用地。比如你有100亩土地,那你就必须拿出10亩土地来作为生态用地,其实就是让这些小虫子、小动物们能有一个家园,让你不要去打扰它们。我觉得德米特这种对自然的尊重真是做到了极致。

事实上,这个对我的影响也非常大。比如说我们养殖动物,我看过一些养牛场,说实话那些牛我看着都觉得它不怎么像牛了,它都没有牛角了,被人给割掉了。

做快乐的生态农夫----访巴马华昱三生农场李晓水

其实我们做生物动力农法,牛是我们这个大家庭里面非常非常重要的一员。而且我理解生物动力,什么叫动力,牛就是动力,是推动我们整个农场的一个动力。我们德米特农场一定会养牛。因为我们要用牛粪做堆肥、做启动剂。如果没有牛的话,你这个农场就循环不起来,就推动不了。

像我们养牛的话,德米特体系里面有很多很细致的规定,你不能伤害它这是最基本的,就是我们不可能也不允许去伤害所有的动物。最重要的是什么呢?就是你要尊重它的习性,你要把牛当作一头牛,你不要把它当做一条家养的狗,你要尊重它的习性。当然你还要给它很多的福利,动物的福利也是非常重要的。

做快乐的生态农夫----访巴马华昱三生农场李晓水

那么回过头来说草的问题、虫子的问题。现在我是尽量不除草的。因为草从农业的角度说,它并不全是有害的东西啊。你看它长在什么地方对吧?你长在好地方,它对农业有一个非常好的作用,比如它可以保护土壤、疏松土壤,涵养水分等等。

所以你要看情况的,除草成本那么高,它又有那么多用处,你费那么大功夫除草合算不合算你要有数。有些作物不怎么用除草,比如玉米。但是矮杆的作物必须除草,像花生、黄豆等,不能让草完全盖过作物,否则就没法进行光合作用,甚至会导致绝收。水稻种植这块面有一个技巧,就是那个地一定要坝平。只要地平,那些旱生的草就没有了,就只有水生的草了。

比如我最早种黄豆的时候,因为完全没有除草,到收获的时候产量特别低,算一算成本,核下来要3000块一斤了。当然这个我是不卖的,所以这才有了说是3000块钱都买不到的黄豆。只是说我们核算了一下成本,就那个产量的话得3000块一斤,并不是说我定价要3000块。今年上半年我又种了20亩黄豆,但上半年天气条件实在是太糟糕了,一直一直下雨,我想去除草都没有办法除,草长得太疯了,几乎没什么收成。

虫子这一块,你可以去做些防虫的活。但是我其实觉得我为什么要防他呢?它是生物链的一环。我这个农场是多元化的种植,虫子它就那么小的一个东西,它能吃多少啊?

再说,如果你的生态是一个健康的生态,你根本不需要怕虫子,特别是在它小小的时候。比如一棵蔬菜幼苗,可能那个时候虫子会要它的命。但是当菜功长大了,比如辣椒都长到1米高了,我根本就不需要防虫了。虫子也是食物链上的一环,是生态链上的一环,你把它这一环给切断了,你整个生态环境就可能会出问题。

所以我觉得根本没有什么害虫益虫之分,他们都是一样的,都是平等的。只是我们从人类自己利益的角度说这个是害虫这个是益虫,这其实是人类的一种自私。人类已经那么强大了,一个小虫子你都不肯放过吗?没有必要啊!

我去年去广东潮州一个做生态农业的农场,他们留了一块地养虫子,叫虫子餐厅。奇怪的是,虫子真的就专门来吃这个地方的菜,其他地方的菜基本上不吃。你给虫子留一块地方,他真的会只吃那个地方的东西。

我觉得他们那个还不能叫餐厅,只能叫餐桌。我的这个才是一个真正的餐厅。虫子来了随便吃,我就欢迎它们随便吃。

生命食物:请您介绍一下农场具体的生产技术?

巴马农夫:我们的农场采用的是生物动力农耕方式。生物动力种植是获得德米特认证的前提条件,必须使用500、501等牛角制剂,否则德米特认证审核时一票否决。

另外还有503、504、505、506、507、508等一系列堆肥制剂。CPP生物动力肥料主要也是用牛粪来制作,里面还会掺入一些其他物质,比如蛋壳。要增加土壤里面钙的含量,也需要这个堆肥制剂。

生物动力农法是一种灵性农业,要求很多也很高。比如牛要是自己农场养,吃自己农场的东西,农场内部形成一个闭环。新种子进入农场,需要证明是非转基因种子,并且没有经过化学处理。必要时还需要对种子进行基因检测,如果发现有转基因成份,相应的处罚比农残处罚还要严格。一般农残被检出的话,至少三年以后才能重新申请认证。但种子如果检出转基因的话,至少要三年半以上,就是说要到第四个年头才能重新申请。

在技术方面,新手做农业最好有个参考学习的体系,按照体系的标准去执行实施。否则全靠自己摸索会走很多弯路。实践出真知,也更加重要更加有价值,唯有多做多体会生物动力农法的理念,才能创造无标准却有更高标准的境界。想,都是问题;做,才有答案。

生命食物:您如何理解传统文化、生态农耕以及土地与生命的关系?

巴马农夫:传统文化的覆盖范围太广了,不好谈,像易经、农法、阴历这些都属于传统文化。世界文明无非是农业文明、现代工商文明等。农业文明在中国始终是走在前列的,工商文明相对弱一点。为什么会这样呢?和气候、地理环境密切相关。我国地域辽阔,热带、温带、寒带,季风气候、海洋气候都有,可以满足多种作物的生长,不需要从外界引进不同季节、气候的农产品。

化肥农业之前的农业都是生态农耕,都是按照生态化的方式耕种的。遗憾的是无知和盲目追求产量、追求经济效益导致了农化农业大行其道。生态农耕逐渐被边缘化,成为小众中的小众。

这其中最让人痛心的是农业带来的污染,危害大,难治理。而我们的农业从业者,在价格方面又没有话语权,一味拼命追求产量,为了获取短期的最大经济利益,最后可能会失去更多

在土地与生命的关系方面,我认为所有的生命都来源于土地、土壤,阳光。易经里面是坤卦,土地本身也是一个生命,里面蕴含着各种各样的生命。只有这样,才是活的。像我听说有的地方的土壤,已经都捏不成一个团,土壤严重沙化,已经很难找到腐殖质了。这实在是件可悲的事。

做快乐的生态农夫----访巴马华昱三生农场李晓水

其实农业施肥应该是对土壤施肥,而不是对作物施肥。只有土壤健康作物才能健康。但是很多农人却不理解这一点。农残类的脏东西,肉眼是看不到的,甚至专门的机构检测都难以测出。目前的现状是太多土壤都不健康。

生命食物:您后悔过做农业吗?做生态农业让您感觉幸福吗?

巴马农夫:虽然面临很多挑战,也看到过很多社会的不可视面,但是我并不后悔过做生态农业。但是如果要我选择的话,如果有一个更好的环境,我肯定还是愿意做记者。因为这与我的能力、或者性格可能更相匹配,也更符合我自己的某种追求,就是有一种想要促进这个社会文明进步的理想。当然现在做生态农业本质上也是在促进社会文明进步。做生态农业对我来说已经成为一种生活方式,一种健康的可持续的生活方式。

做不做生态农夫与幸福并没有直接因果关系。做什么和不做什么与幸福都没有直接关系,幸福是一种认知、开悟,和做的事情关系不大。只要能够放下执念,明白真理,哪怕什么都不做都是幸福的,与你所从事的职业无关。

生命食物:从事生态农耕让您感受到哪些生命变化?家人怎么看待您的选择?

巴马农夫:最直观的变化就是,虽然年龄又长了几岁,但身体却在逆生长。前面也讲到,我自己的身体状态发生了很大变化,当然这其中不全是生态农业生态食物带来的。巴马的环境、磁场、空气也是非常重要的因素。最关键的是自己的心态,睡的早还香。不管前一天干到多晚、多累,只要睡上一觉,第二天立马满血复活。去年的全面体检,我没有一项指标不正常。这是花多少时间、多少金钱都都换不来也买不来的。

其次是我认知上的深刻变化,就是更深刻地体会到尊重的真正含义。尊重自然、尊重种植,尊重生命、尊重万事万物、尊重人、尊重社会,不要试图去改变什么。凡是存在皆有道理,也是最好的安排。德米特对动物保护相当严格,特别是生命的过程,无论如何都不能伤害到它,甚至对农场养牛都有标准,不能太多也不能太少,这就是尊重。这种尊重会让你看到、体会到更多以前不可能认识到的东西。比如公牛的角是实的,母牛的角是空的。梅花鹿的角是开放的,因此非常惊恐,而牛角是往下走的,所以就显得非常沉稳,温顺。动物的角就类似于天线,接受各种宇宙无形信号,是生命非常重要的组成部分。

另外一个重要的认知就是,有机的心态比有机的食物甚至有机的环境都更重要。你吃多少多么多么干净的有机食物,都不如自己拥有一个有机的心态。

家庭这方面,我开始做农场的时候,女儿已经上高中住校了,对我做的事情不发表任何看法。倒是老父亲刚开始对我的这个选择有些想不通,甚至不吃我种的粮食。但是后来,他看到我的状态越来越好,也就不再说什么,也开始吃我农场的食物了。

生命食物:这期间遇到的最大困难是什么?有哪些让您感动的人或事?

巴马农夫:也谈不上有什么最大的困难。

只是刚开始做的时候两眼一抹黑,不知道从哪下手,闹出过一些笑话。虽然也请过技术员,但是农业技术的专业性很强,技术人员往往只懂某一种作物,而农场是多样化种植,因此管理成本非常高。

因为管理成本、人工成本太高,我就开始自己学习自己做,什么都学着自己去做。比如打包,说起来很简单,也是要学才打得好啊。比如开拖拉机、耕地、除草,我都自己学着去做。再比如做德米特认证要填很多表格,我也都是自己做。所有这些事情都自己去做,就这样慢慢学会了很多事情,也有很多乐趣。

这期间让我感动的事情很多。比如说华昱给了我很多优惠,陈阳南主席对农业的那种情怀。他在巴马有很多投资,但农业代表了他的理念和情怀。他希望借助这个农场的实践,让整个巴马、整个河池都变成德米特农场。2009年开始建的时候农场有800亩,是中国最大的德米特农场,投了很多钱,地租、配套,还有很多看不到,数以亿计,结果都打水漂了。但是在他很难的时候他仍然坚持要保留农场。

做快乐的生态农夫----访巴马华昱三生农场李晓水

再比如说张大宁对我的帮助。张大宁是我来巴马之后认识的。他是住在坡月世纪养生园的候鸟人,经常带世纪养生园的业主来聊天,天南海北,无所不聊。当他知道农场缺一台拖拉机时,当即表示要送一台。我刚开始以为是玩笑,也没放在心上。结果几天后他真的开了一台全新的拖拉机、加各种配套工具来到了农场。当时我真是感动得无以言表。后来我就想,原来你做正事做好事,冥冥之中好像就能得到一些帮助一些护持。

再有叶茂中老师,他是中国知名的策划人,一生打造过很多品牌。那天中午我看到农场的亭子里面有几个人在写生,我就想上前去看看。到那一看是叶茂中老师,感觉真是有点儿不可思议,就不知不觉聊了很多。叶老师当时说我的生命状态比他好多了,甚至堪比马云。我当时对他说的这些并不太理解。后来叶老师经常来农场,其中有一年的生日还是在农场过的。我出去徒步的时候,叶老师的助理还催我更新徒步日记,说叶老师都等不急了。后来我才知道叶老师当时已经重病在身。我也是在知道叶老师去世的消息后,才突然明白叶老师讲的生命状态是什么意思。

生命食物:农场和消费者的关系您怎么理解?生态农产品的价格问题您怎么看?

巴马农夫:现在很多人在慢慢觉醒,农业方面的负面事件促使更多人更早醒过来。中国的食品安全是一个大问题,这个本来不应该是个问题。人吃的东西怎么能让它有毒呢?在古代下毒是要被官府惩办的,但现在通过农业生产“下毒”却是普遍现象。这不就是互相伤害吗?

但真正醒过来的人还是非常小众的,人和人的区别很大。很多人有侥幸心理,认为自己吃一点有毒的也没事,也不知道怎么好好吃饭,不知道自己吃的到底什么,不知道自己在害自己、害子女和家人,自己做什么都浑然不觉。

刚开始我希望把农场做成一个教育的场所。但是我这个人比较懒惰,做培训的话是赚钱,但也要付出很多。和动植物打交道不消耗,和人打交道是很消耗的。

所以我就是随缘吧。能够来到农场的人,有缘的话,就多聊一聊生态、有机这方面的事情。能明白能理解的,就成为了会员。但是大多数人并不理解,认为价格太高。他甚至认为说人家用了化肥、农药,还多付出了这些成本,你啥都没用,没有这些成本怎么价格还这么高。他们是不知道做有机有多难。

比如前面说的黄豆,核算下来成本就要3000块一斤。还有我种的花生,是有人想买,但我也没办法卖。一亩多地,除了4次草,每次除草1000元,种的时候人、种子,成本5000多了,租地一亩1500,成本6500+,大概收了100斤左右的花生,这个一斤成本合到多少?所以没法卖的,而且花生品相也不好看,里面还有坏的。

再比如玉米,我种的是老种子,产量低,长得也不漂亮。农场工人老陆,他自己种的玉米一亩地就收了八九百斤。我种了20亩,总共收的都没有那么多。所以说这个差距实在是太大,没办法说。因为成本高,老种子的产量没法跟商业种子比,并且还有各种不确定性,比如雨水多少,除草次数等等。这些都决定了生态农产品的价格不会低。

每个农夫,只要他是真正做农业的人,他一点都不想让自己的农产品卖很贵,他都是想着良心价。但是有的时候真的是没办法。作为生产者,我们只能是慢慢的通过技术提升等手段尽量压缩成本。那在朝着这个方向努力的过程中,肯定离不开消费者的支持。

对于消费者来说,我认为你要看看生产的这个人,你要去了解这个人,看他在做什么在讲什么。消费者如果了解了你这个人,可能你的产品都不用检测。他不了解的话,可能再多的检测也没有用。所以种植人的初心、良心非常重要。生态农业不好做,它是一个小众的东西。现在还有一些有钱人认为吃生态食材是在交智商税,这真是很可悲的现实啊。

所以我的想法是,只找认可的人成为顾客,不要去试图改变一个人,消耗别人也消耗自己。生态农业的成本无法算,算不准,会掉进坑里。所以说平衡顾客需求和农场生存是很困难的事情。

关于消费者社群,之前我也建了,但后来又解散了,可能还是觉得做得比较辛苦吧。我的农场不是很大,大家有缘就聚在一起,我不能改变什么现实,我更不可能改变任何一个人。能不能聚在一起,我想这也是一种缘分吧。

之前我也想过做会员群,后来发现也不好做。这方面只能说是还在慢慢探索吧。我也希望有更多人至少知道有这么一个农场,知道有这么一种食物,知道有这样一种选择的可能性。

生命食物:您对农业的未来有哪些思考?

巴马农夫:首先,农业是个很特殊的行业,可以说是一个社会发展的根基。它不是只是人们吃饱吃得有营养这么简单的事,它对于人的身心灵整体发展都起到一个基础性作用。我甚至觉得它跟教育、医疗这些一样,属于一个很特殊的行业,不能用赚多少钱去衡量它的价值。

其次,如何保护农业、发展生态农业,在这方面我们还做得很不够。像日本对农业的保护是非常严格的。农业不仅仅是为了维持一个人的生存,更重要的是要保证一个人的健康。

做快乐的生态农夫----访巴马华昱三生农场李晓水

人要活的幸福活的快乐,一定是建立在健康的基础上的。在农业方面我宁愿选择一些保守的东西。但是有点可惜,可能我们现在走的路出了一些问题,所以我们发现医院建得越来越多越来越大了。

像华北平原一些地方的土壤据说都没有办法捏成一团,腐殖质整个就不存在了,就完全靠华北农业打点滴一样地维持土壤的生命。再看整个海南,那个大棚啊真是绵绵千里。北方建大棚是为了保温,海南这个气候建大棚是为了什么呢?有人说是为了获取政府补贴,这真是很荒唐的事情。

再者,农民面临着一个很现实的问题,他们是没有定价能力,没有一点溢价能力。那他想提高收入怎么办呢?他只能在产量方面下功夫,那就是多用化肥和农药。没有这些东西,他也不知道该怎么种了。一些传统农耕里的有机种植方式也都在慢慢消失,种子也是个问题。所以这些都是农业发展面临的很大的问题。

对消费者来说,我们手上的钞票就是选票啊。你是支持生态的种植方式还是支持农化的种植方式,这个非常非常重要。

那对于我自己来说,不要谈理想谈抱负,我现在就是把自己的一亩三分地种好,小而精即可。把身边的有缘人服务好,真心实意的做好当下即可。先不要考虑那么远,平台的量再大,也和自己没多大关系,别把自己陷进去了。要有一种强大的力量去面对现实,做好当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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