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古文观止》选这篇文章大概也是为了弘扬亲情之道,但在残酷的政治斗争中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,如果亲情这一套管用的话,周王朝就不会分崩离析了。
注释:
1、初:当初,这是回述往事时的说法
2、寤(wù)生:难产的一种,胎儿的脚先生出来。寤,通“啎”,逆,倒着。
3、惊:使动用法,使姜氏惊。
4、遂恶(wù)之:因此厌恶他。遂,连词,因而。恶,厌恶。
5、爱:喜欢,喜爱。 6、公弗许:武公不答应她。弗,不。
7、制:地名,即虎牢,河南省荥(xíng)阳县西北。
8、岩邑:险要的城镇。岩,险要。邑,人所聚居的地方。
9、置:放置,放逐。 10、誓之:为动,对她发誓。
11、黄泉:地下的泉水,喻墓穴,指死后。 12、悔之:为动,对这事后悔 。
13、故:原故,原因和对姜氏的誓言。
14、悔:后悔的心情。 15、君子:道德高尚的人。
译文
克是什么意思?就是能够的意思。能够做什么呢?能够杀人。为什么不直接说杀呢?因为要表示出追随共叔段的人很多。共叔段是郑伯的弟弟,怎么知道他是弟弟的呢?因为假如国君杀了嫡亲的长子,或者同母所生的弟弟,便用国君的爵号称呼他,文中既然已经称呼郑伯,那么也就知道共叔段是郑伯的弟弟了。共叔段既然是国君的弟弟,却不称他为弟弟;共叔段应当是公子,也不称他为公子,这是对他的贬斥,因为共叔段已经丧失了一个公子和弟弟所应有的道德以为。但是《春秋》鄙视郑伯的程度超过了对共叔段的批评。在什么地方超过了对共叔段的批评?因为经文并未对郑伯想尽一切方式,想要杀掉弟弟的意愿提出批评。但经文说在鄢这个地方杀掉共叔段的,表明共叔段已经跑到远离郑国都城的地方了。就好比说是从母亲的怀中夺过婴儿杀掉,这又是郑伯做得过分的地方。既然这样,那么对郑伯来说最好的方法是什么呢?就是不要急着追杀已经逃远了的乱臣,而应该遵循兄弟之间相亲相敬的道德。
《郑伯克段于鄢》穀梁传·隐公元年
《穀梁传》传说是孔子再传弟子穀梁赤所作,和《公羊传》一样,是向弟子解读《春秋》的讲义。这两本书实际成书都在汉代,都旨在抠春秋的字眼儿,都说自己传自孔门十哲之一的子夏,但实际上都没什么可靠的证据。汉朝时编纂《公羊传》的人中,有董仲舒,他用其中的大一统思想说服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,因此《公羊传》的传播得以兴盛。到了汉宣帝时,因为他的爷爷刘据好读《穀梁传》,所以当时《穀梁传》的地位一度超过了《公羊传》。
这两本书首先它不是历史,好多事情都没什么依据,也和正史不符。其次,它们都是经学,古代考试用的指导书,咬文嚼字实在也谈不上什么文学美,虽然它们和《左传》一起称为春秋三传,但如果不搞研究的话,读读《左传》就可以了,这两本书没太大必要专门去读。
《古文观止》中有两篇《穀梁传》选篇。第一篇就是对“郑伯克段于鄢”这六个字的解读。
1
克者何?能也。何能也?能杀也。何以不言杀?见段之有徒众也。“克者何?能也。”克是什么意思呢?有能力办到的意思。何能也?能杀也。有能力办到什么呢?能杀人。何以不言杀?见段之有徒众也。为什么不直接说杀呢?因为共叔段有军队。《公羊传》也说“克之者何?杀也”,然后解释杀,关键是他没杀呀,对不对。况且郑庄公到底想不想杀共叔段也是两可的事情。当然如果硬说把共叔段赶走相当于杀了他,那谁也没办法。【译】克是什么意思?就是能够的意思。能够做什么呢?能够杀人。为什么不直接说杀呢?因为要表示出追随共叔段的人很多。
2
段,郑伯弟也。何以知其为弟也?杀世子、母弟目君,以其目君知其为弟也。段,弟也,而弗谓弟;公子也,而弗谓公子。贬之也,段失子弟之道矣。贱段而甚郑伯也。何甚乎郑伯?甚郑伯之处心积虑成于杀也。“段,郑伯弟也。何以知其为弟也?”段,他是郑庄公的弟弟。怎么知道他是弟弟呢?杀世子、母弟目君,以其目君知其为弟也。目,看做,称之为的意思。如果一个国君有杀掉世子或者同母弟弟的行径,在《春秋》中孔子只称其为“国君”,而不称其为父兄。这里称郑庄公为郑伯,就知道段是弟弟了。段,弟也,而弗谓弟;公子也,而弗谓公子。贬之也,段失子弟之道矣。段是郑庄公的弟弟,但不称他为弟弟;是郑国的公子,但不称他为公子。孔子这样记录,是为了贬低他,因为他失去了做公子和弟弟的道义。贱段而甚郑伯也。何甚乎郑伯?看轻段但更加看轻郑庄公,为什么更加看轻郑庄公呢?甚郑伯之处心积虑成于杀也。是因为郑庄公处心积虑想要杀死共叔段。【译】共叔段是郑伯的弟弟,怎么知道他是弟弟的呢?因为假如国君杀了嫡亲的长子,或者同母所生的弟弟,便用国君的爵号称呼他,文中既然已经称呼郑伯,那么也就知道共叔段是郑伯的弟弟了。共叔段既然是国君的弟弟,却不称他为弟弟;共叔段应当是公子,也不称他为公子,这是对他的贬斥,因为共叔段已经丧失了一个公子和弟弟所应有的道德。但是《春秋》鄙视郑伯的程度超过了对共叔段的批评。在什么地方超过了对共叔段的批评?因为经文并未对郑伯想尽一切方式,想要杀掉弟弟的意愿提出批评。
3
于鄢,远也。犹曰取之其母之怀之云尔,甚之也。然则为郑伯者,宜奈何?缓追,逸贼,亲亲之道也。“于鄢,远也。”于鄢,是说距离很远。本来就是追到那里了,如果孔子写“于西伯利亚”那可以说是虚指距离遥远。犹曰取之其母之怀之云尔,甚之也。郑庄公追杀共叔段,就像把他从母亲的怀中抢过来杀掉一样,所以更加贬低郑庄公。然则为郑伯者,宜奈何?那么,郑伯怎么做才是合适的呢?缓追,逸贼,亲亲之道也。慢慢的追,让那个贼子逃逸,这才是对亲人亲善友爱的道啊。【译】但经文说在鄢这个地方杀掉共叔段的,表明共叔段已经跑到远离郑国都城的地方了。就好比说是从母亲的怀中夺过婴儿杀掉,这又是郑伯做得过分的地方。既然这样,那么对郑伯来说最好的方法是什么呢?就是不要急着追杀已经逃远了的乱臣,而应该遵循兄弟之间相亲相敬的道德。4这个事情怎么说呢?《古文观止》选这篇文章大概也是为了弘扬亲情之道,但在残酷的政治斗争中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,如果亲情这一套管用的话,周王朝就不会分崩离析了。5“郑伯克段于鄢”六字,诞生了不少经典和佳话。例如,《左传》对此事的详尽叙述,洋洋洒洒六百余字,影响颇大,是公认的经典文章。不仅如此,1959年至1960年2月,毛主席在详读“郑伯克段于鄢”等历史后曾经说过,“郑庄公这个人很厉害,在国内斗争和国际斗争中都很懂得策略”,如此重要的评论,可见这段历史蕴含着重要的政治军事价值。对比《左传》、《公羊传》以及《穀梁传》对这一句经文的诠释,可以发现三者的都有同一个特点,对“反动者”共叔段的批评,以及对郑国内部博弈的“胜利者”郑伯带有更甚于“共叔段”的贬义评价。比如,《左传》、《公羊传》与《穀梁传》都批评了共叔段。《左传》称“段不弟,故不言弟”,段不守作为弟弟的规矩,所以不言弟;公羊传称“段者何?郑伯之弟也。何以不称弟?当国也。其地何?当国也”,认为《春秋》的“段”字意在数落共叔段的“反动”;而《穀梁传》称“段,弟也,而弗谓弟;公子也,而弗谓公子。贬之也。段失子弟之道矣”,认为《春秋》的意思是指出共叔段没有遵守作为弟弟和公子的本分。三者的大意相当。对于后者,不同在于,《左传》重史,《公羊传》与《穀梁传》重解读。《公羊传》认为《春秋》用“克”字而不用“杀”字,是因为强调郑伯的恶。《穀梁传》的看法是,是因为共叔段有大量追随者。这一看法与《左传》的看法类似,“如二君,故曰克。”郑伯身为郑国国君,其弟共叔段却有大量追随者,即使郑伯最终压制了共叔段,但兄弟彻底反目,撕裂国人,难言完全胜利。除此之外,《穀梁传》对于“鄢”字的看法颇有独到之处。即“于鄢,远也,犹曰取之其母之怀之云尔,甚之也”,意思是郑伯在偏远的鄢地杀死共叔段,就像从母亲的手里夺过婴儿的行为一样。意在贬斥郑伯对共叔段赶尽杀绝的行为。《左传》的看法异曲同工,认为《春秋》“不言出奔,难之也”,意在表明共叔段被郑伯逼迫逃亡鄢地。对此,《公羊传》的看法可以作为另一种解读,《公羊传》认为为什么《春秋》强调“鄢”字,原因在于“鄢”在郑国过境之外。《公羊传》认为“在内,虽当国,不地也。不当国,虽在外,亦不地也”。也就是说,如果发生在国内的叛乱,《春秋》不记录的。言外之意是指“鄢”在郑国之外。但这一说法的理由并不够充分,若“鄢”非郑之国土,很大可能会引起两国外交事件,但这一方面却缺少记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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